第7章
  湛烈温和道:“真不是,真的不会结婚了。”
  昨天打针的时候,在身体被撕碎的剧痛里,他也想明白了:漱再多遍口又怎么样呢,他的初吻就是没有了,那是属于他未来妻子的东西。
  现在,他再也给不出这种一生唯一的东西。那还有什么面目面对未来的伴侣。
  本能所趋,命数已定。何必耽误别人。
  ……
  按照约定,路恬星隔了一日来到特查处。
  她穿了浅色棉质连衣裙,奶茶色针织开衫,荷叶边的领口温婉又可爱,往特查处冷硬漆黑的外墙一站,特别显眼。
  门口执勤点工作人员听她说来做数据监测,直接领她去孙百川那里。
  孙百川正眯着眼睛浏览国际最新论文,看见路恬星,连忙招呼:“快进来,坐下,坐下说话。”
  一回生二回熟,上次检查就是这个胖胖大叔做的,路恬星大大方方:“孙叔,我又来打扰您工作啦。”
  孙百川摘下眼镜擦擦,笑着挥手:“胡说啥,本来就是我本职工作,还得谢谢你配合啊。来,先填表吧,做个记录留个底。”
  路恬星放下包,坐在孙百川前面的空桌边写,这些上次都熟悉,写起来也快。
  孙百川和她聊天:“害怕了吗?回去有没有和家里说?”
  路恬星抬头笑:“不害怕,还没和爸爸妈妈说呢,他们在外面,怕他们知道了着急。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和朋友提了。”
  谭悠和赵小树听完倒是双双花容失色,非要跟来,被她言辞制止。可拉倒吧,他俩要来,肯定问个没完,到时候她被放回去,他俩再因为妨碍公务被扣下。
  这一大早,她就偷偷自己来了。
  孙百川“哦”了一声:“怪懂事的……没事,有什么情况就和我们说,我们会帮助你,出行不方便啊、心理不舒服啊……都可以跟我们说。”
  路恬星点头:“好的孙叔。”
  孙百川打心眼里喜欢这小姑娘,又问:“你平常都怎么疗愈?”
  路恬星:“一般是爸妈兜底,我和妈妈一样,是长尾山雀,我爸爸是凤凰,他们一起给我补充能量。因为妖丹结构性缺陷是先天基质缺损,药物不太管用,普通的cbp疗法效果也不好,不过我朋友买了一台华鼎新出的疗愈仪,我试了一下,目前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孙百川说:“那个我知道,市场反响不错……”他一边思索,一边脱口而出,“国际上对eidolicsyndrome的研究进展,也可以尝试量子神经干预……”
  路恬星回答道:“那个技术采用的还是意识防火墙植入技术,虽然更新到第二代,但副作用还是大。”
  孙百川下意识接道:“只要加上妖丹共感辅助……”
  路恬星眨眨眼:“孙叔,我还没结婚,也没有男朋友。”
  “嗷嗷,”孙百川如梦初醒,顿时大脸一红,“思路太快了没过脑子……那那那是、是不不不、不行……咦?小路你怎么这么了解?”
  路恬星笑:“我是妖丹疗愈专业毕业的呀。”
  孙百川兴致勃勃:“哪个大学?”
  “a大。”
  孙百川的下巴掉到地上。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种研究所的种子选手,肯定是因为多方考虑,才没留下,先天病理是主要原因。
  他想到他当年读研,一只兔子生出狮族妖丹,导师狂喜,带着六个硕士一起写论文,结果快毕业了兔子被夜醉归宿的食品院学生拿走麻辣了,他现在看路恬星,就像看自己付之东流的论文一样惋惜。
  人才啊,要是能特聘做个行业顾问……“笃笃笃”。
  孙百川正色:“请进。”
  进来个年轻小伙子:“孙科长,我拿个润喉片。”
  孙百川示意他随意,*然后接着和路恬星探讨目前国际上的一些前沿技术,没说几句,敲门声又响。
  这回进来另一个年轻小伙子:“孙科长,我借个拖把。”
  孙百川:“哦……”
  短短十分钟,来来回回五六拨人,要啥没啥,把这当哆啦a梦一样的薅。
  什么情况?
  *
  他们什么情况?
  湛烈早就注意到队员暗戳戳的折腾,晨训结束后还都正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会出去一个人,才十分钟,办公室里又是药又是拖把又是桶。
  等蒋明乐站起来的时候,湛烈出声:“你们折腾什么呢。”
  蒋明乐挠挠头:“我去上厕所……害,我跟他们可不一样,他们就想看看可爱妹妹,我才懒得,我心中只有事业。”
  湛烈:“什么可爱妹妹。”
  蒋明乐调出聊天记录给他看:“湛队你从来不凑这种热闹,没注意看吧,就是咱们的任务对象,她来做数据监测了。”
  他说:“那天晚上,哈哈哈……是挺可爱的。”
  屏幕上,非工作的私人群里一片克制的队形——大家都很朴实,不会表达什么,就统一刷屏“看到了,妹妹很可爱”,已经刷了六七条。
  湛烈翻开自己手机,发了一条:你们也很可爱,晚上加练两个小时。
  顿时,群里一片死寂,屋里安静如鸡。
  过了很久,蒋明乐已经回来半天,湛烈忽然起身向门口走。
  他脸色怪怪的,像压着火,蒋明乐随口问:“你干嘛去?”
  “打水。”
  蒋明乐疑惑,缓缓举起湛烈桌角上的水杯。
  湛烈神色从容冷静,不急不缓折返两步,取过水杯出去了。
  *
  第九大队的人今天都憋个疑问,湛队上午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渴,接水都接三趟了。
  第三次回来的时候,湛烈脸色沉的可怕,一众鹌鹑察言观色,看他一脸逆我者亡我的样子,都老老实实缩着脖。
  蒋明乐看他神色不对,关心:“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上火了?上次提交的材料不给批?”
  湛烈回答:“没有。顺心。”
  顺心?你照照镜子吧,脸色跟逼良为娼似的。
  这种大逆的话蒋明乐当然不敢说,站起来:“我去装备科送个表。”
  湛烈递给他一把钥匙:“你的钥匙落我这了。”
  蒋明乐不疑有他:“啊是吗……我不记得了,行,谢了啊。”
  他走后,湛烈低头看一眼。
  银质手铐一端拷在自己左手腕,一端拷在椅子腿上。那当然不是蒋明乐的钥匙,但他也不敢自己留。
  留下,就是给自己开锁的机会,那就白拷了。
  湛烈深深呼吸,逼着自己重新投入工作。
  ……
  路恬星和孙百川一见如故,数据监测做完了,还在聊得兴致勃勃。
  正说着话,门外一阵声响。
  孙百川都被打断好几次了,终于受不了了:“他们干什么呢,我要问问怎么个事…………湛队?你这是???”
  湛烈站在门外,手上还铐着把椅子。
  第7章
  两个小时后,检测报告出来,孙百川看过后,拿给湛烈。
  “湛队,数据稳定,你看一下。”
  路恬星乖乖坐在一边,仰着头,看那沓报告单被湛烈接过去,左手捏着边沿,右手一张一张翻过。
  他手腕上的椅子早就解开了,但是手铐在腕间留下一道红紫色的淤痕,可能是他肤色偏白,那痕迹就很晃眼。
  薄皮硬骨,手指一动,手背就是几道筋骨支起的棱,腕骨性感,红痕禁欲。
  路恬星脸埋进手里,感觉自己咽下一升口水。
  路恬星。
  别看了。
  不能再看了!
  咣咣给你两拳把眼睛给我闭上!
  没用的。
  路恬星的脑袋就像已经卡进洞里,死死卡着,洞口窄小的连活动一下都做不到,只能目光锁定面前的活色生香的队长,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辈子她第一个亲过的美人,对他的色心,简直恐怖地呈指数增长。
  要不是孙叔在旁边站着,早就咽着口水去贴贴了。
  *
  湛烈面无表情翻看报告单。
  翻一页,喉结滚动两三回。
  路恬星两只眼睛跟两个黑漆漆枪口似的,一会抵着他脑袋,一会抵着他心脏,偏偏又黑白分明的无辜无害,嫩得要命。
  来做检测穿什么裙子,软乎乎的,没有一点气概,他一眼都懒得看。
  湛烈再一次喉结微滚,砰砰乱跳的心脏动感传到指尖,拿枪都稳的手指微微颤动,保持冷静翻过一页。
  湛烈。
  专注,专注。
  看报告,理解这上面的内容。
  再看一遍它说了什么。
  没用的。
  湛烈正视前方的目光如同失明,眼睛所有的作用都贡给余光,如同斜视,盯着左边香香软软的小凉糕,半边身子都麻了。
  给他下蛊、碰了他的家伙,对她的反感,简直恐怖地呈指数增长。
  要不是孙科长在旁边站着,早就抛弃素质呵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