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舟
  弄成这样宴会自然是没办法继续参加了,荣启舟赶紧拉着许衡雅回了车上,从他车里的储物格里找出惯常备着的消毒用品先为她简单处理了伤口——虽然这点擦伤不算严重,但毕竟有伤口在双手手掌,自然是影响日常活动,且她一个拉琴的人,如今伤了手,连日常练习都得暂时停了。
  保险起见,荣启舟还是坚持带她去了医院再让医生做个专业的消毒和包扎,而后才终于放下心来的开车带她回了自己那儿。
  见他一路车程还是紧拧着眉,先前给自己处理手上污迹的时候眼神专注又认真,甚至连嘴唇也有些抿着,许衡雅便知道他心里一定有气。见过了先头他那样阴寒可怖的样子,此时的许衡雅再看着他,往日的温和便莫名褪去了几分,周身的寒冷亦多了些,但她却没有因此而感到害怕。
  “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了。”才进了门,荣启舟便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仍旧是皱着眉头直直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里全都是浓重的担忧,“你这双是拉琴的手,要真的出了半点问题,你苦练的这么多年就都白费了,你的未来也会因此毁了,这些事情开不得玩笑的。”
  她于小提琴是很有天赋的,不然也不会从小到大获奖无数,现在还因之前的比赛格外为学校看重;而她自己亦是从未落下过任何的练习,在她的人生里小提琴已经是生命的一部分,贯穿于她的每一个日常,若是当真因为这些混账东西而让她的手落下了什么影响演奏的手伤,荣启舟无法想象这会给她带来多大的打击,也无法想象届时她会有多难过。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许衡雅自己事后也有点后怕,但见他如此紧张,她自然是要先安抚他:“就是点外伤,没有弄到骨头,没事的,你别担心。”
  她把自己被医生包扎过后的手抬起来,轻灵地在他面前挥动了几下,但转瞬间整个身子就被他一把抱住,他身上熟悉的香气顿时包涌过来,许衡雅只感觉他圈住自己的手收得比平常要紧得多。
  她不知道的当今日突然看见伍则名面容狰狞地狠狠掐住她脖颈的时候,那时的荣启舟心头有多么恐惧和惊忧,即便是经历了那么多人心算计和放言威胁,但在见到许衡雅被人拿捏住性命的时候,荣启舟当真是少见地浑身虚麻了一下,连同一向清醒的脑子也短暂地空白了一会儿,所以后来收拾伍则名的时候下手才会那样狠——她在家是倍受疼爱的小公主,在自己这里也是极疼惜极心爱的,对她荣启舟已是极尽温柔还尚觉不够,又哪里能容得下伍则名如此造次。
  “好了,我真的没事的,你别慌。”许衡雅亦是抬手抱抱他,偏一点头用自己的头顶轻轻蹭蹭荣启舟的脖子,“这不是还有你嘛,有你在,我还怕什么呀?”
  闻言荣启舟松开她,瞧见她颈间被狠狠拧压过后有些发红的指痕还清晰可见,即便她再三说真的不疼,但这痕迹落入眼底确实让人看着心疼。故而他深邃的眼睛还是认真盯着她的,眉头依然皱着,心间并没有因为她如今的安全无事而彻底放松下来:“若我不在你身边呢?你要真的出了任何事……”
  他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忽然发觉自己竟然连想象她遇到危险也不敢,往日他从不是这种容易生出畏惧的人,却不知为何在许衡雅这里,竟会格外地害怕:害怕她受伤,害怕她出意外,害怕有任何人觊觎她,也怕有任何因为自己而起的恩怨波及到她……
  以前他从不知若当真记挂惦念一个人,竟然可以付出全部心神到这一步,所谓软肋,便就是如此么?
  往日里他总是理智冷静的,面对冯骁或者其他下属时又是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样子,同自己相处时即便有着极致的温柔,但周身的淡定从容亦是长期浸染在骨子里的,然此时此刻的荣启舟却透着少见的紧张和慌乱,即便许衡雅平安坐在他身前,那双往日一贯冷静的眼睛里却也仍是写满了不安。
  “那你就不要离开我。”心下有感动缓缓蔓延,许衡雅向前俯身靠进了他的胸膛,张开手臂抱住他,语气较之先前也认真了起来:“以后我不会这么冲动了,三思而后行,可以吧?但为了我,你也要保护你自己,好不好?”
  看今日那人的神态模样,许衡雅担心他不会吃过亏就生生咽下,故而心头也很害怕他会对荣启舟打击报复。但荣启舟听了她心头忧虑之后却温柔笑着解开了她的担心——就凭伍家大哥同他的关系,伍则名还没有胆子敢动他。
  而后他便微微低头,嘴唇轻贴在许衡雅耳廓,柔声问道:“你今天喊我什么?”
  许衡雅闻言愣了一下,这么突然的问题叫她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说过什么。他们在一起这些日子,她向来是没有称谓直接开口的,诸如“你在做什么?”、“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回来”此类,除非是在床上,身心情动间会调情似地唤他一声“荣叔叔”,但今天……
  眨巴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许衡雅终于把什么细节记了起来,可那分明是他的名字,但当下这样唤起,却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启舟?”
  她话音才落,温柔却火热的一个吻就如斯缠绵地覆了过来,他身上幽沉但好闻的气息于瞬间围裹住她,唇舌的放肆缠吻间呼吸也逐渐滚烫。